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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咔嚓一声，剧痛瞬间从脚腕席卷全身，顾远舟仿佛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他痛得嘴唇快要咬出血，声音艰难从喉咙里挤出来。

“秦虞晚......”

然而下一瞬，秦虞晚紧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到顾远舟耳朵里。

“景辰，你有没有受伤？”

他艰难抬起头，看见秦虞晚正仔细检查着顾景辰身上有没有伤口。

顾景辰一脸后怕地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只是我好害怕，刚刚车子差一点就......”

秦虞晚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道。

“别怕，有我在身边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伤。”

顾远舟看着这一幕，一颗心一点一点沉入无边黑暗，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小时候他不小心落水，是秦虞晚不顾一切地跳下河将他救了起来。

那时她信誓旦旦向他保证，绝不会让他受任何伤。

现在，她早已忘记了当初的承诺，而同样的誓言，她也说给了第二个人听。

顾远舟逼回眼眶的涩意，强忍着脚腕处的剧痛站了起来。

直到这时，秦虞晚这才注意到受伤的顾远舟，她皱了皱眉。

“你怎么不知道躲开？”

顾远舟扯了扯唇，没有回答。

躲开？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和秦虞晚一样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要怎么才能躲得过一辆疾行的车子？

秦虞晚见他不说话，目光落在她已经红肿的脚腕上，拧着眉道。

“算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完她正准备扶住顾远舟，一旁的顾景辰却泪眼朦胧地扯住她衣袖。

“晚晚姐，我知道哥哥受伤了应该送他去医院，可我真的好怕，万一又有车子失控了怎么办......”

顾景辰颤抖的声线让秦虞晚刚伸出去的手瞬间顿住。

她看了看因强忍着疼痛额头泛起冷汗的顾远舟，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顾景辰，最后一锤定音。

“我先送景辰回家，你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她护着顾景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远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

即使他受伤这么严重，也抵不过顾景辰轻飘飘的害怕二字。

他收回目光，没有按秦虞晚说的那样，站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而是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院走去。

因为他知道，秦虞晚这一去，是不会再回来的。

卫生院里，护士一边在脚腕处上药包扎，一边好心建议道。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也要尽量少走路，你让家里人来接你吧。”

顾远舟不自觉攥紧指。

良久，他才沙哑着嗓音开口。

“能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吗？”

护士同意后，顾远舟用卫生院的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响了足足十几声才接通。

“妈，我......”

顾远舟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母焦急地打断。

“远舟啊，你弟弟怎么会差点被车撞了？他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你作为哥哥怎么不保护好她？他都吓得快哭了。”

电话那头隐约还传来顾父的斥责声。

“他是怎么当这个哥哥的，还不如小秦上心，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影都看不见！”

顾远舟握着听筒的手指节几乎泛白。

顾父顾母一言一语中都是对顾景辰的心疼，和对他的指责，全然没有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又是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家。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顾远舟始终不明白，分明他才是顾父顾母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他们却更加疼爱顾景辰这个养子。

顾景辰是顾父已故战友的遗孤。

自从他被领养回顾家后，顾父顾母便教导顾远舟弟弟没有了亲生父母很可怜，要让着他。

从那之后，衣服、零嘴、玩具，通通都是顾景辰先挑选，他顾远舟只有捡剩下的。

到最后，就连顾父顾母的宠爱，也都给了顾景辰一个人，他只能偶尔感受到零星的关怀。

“你怎么不说话？赶快回来啊，景辰还......”

顾母的声音唤回了顾远舟的思绪。

他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也斩断了前世今生对父母的最后一丝念想。

顾远舟看着被包裹严实的脚腕，眼底浮现出自嘲。

经历过一世，他不该对他们报有任何幻想的。

他早该明白，在顾父顾母眼里，只有顾景辰这个儿子，没有他。

护士见他打完电话，好奇询问道。

“你家人什么时候来接你啊？”

顾远舟沉默一瞬，轻声答道。

“我没有家人。”

那是顾景辰的家人，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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